摘要

　　我国已经成为世界上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最大的国家，并迅速进入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时代。在历史的“拐点”上，重新认识西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的内涵和本质，探索一个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国迈向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强国的发展路径，既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国应有的理论自省，也是实现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强国的客观要求。从理论和实践的视角，详细分析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在西方产生的背景，揭示西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的内涵和本质，指出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在大众化阶段的特殊性。在此基础上，明确提出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和结构优化是实现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的制度保障，高质量人才培养是普及化阶段的重要任务。

关键词

　　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普及化

　　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已经进入了普及化时代。需要承认，当我国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和实践还没有完全理解和彻底消化的时候，就迅速地被“普及化”取代，这一事实既让世界刮目相看，也让我们自己有些应接不暇。中共中央和国务院2010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到2020年，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毛入学率要达到40%。十年后的2020年，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毛入学率已经达到51.6%，在校大学生4 002万，已经成为世界上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最大的国家。面对突然而至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我们需要思考：西方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指标和理论是否适应我国国情?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的路究竟应该怎么走?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需要什么样的普及化?

　一、理性认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的划分标准

　　严格说来，我们近些年常常提到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是“舶来品”。它源于20世纪70年代美国学者马丁•特罗提出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理论，即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可划分为“三个阶段”：精英化、大众化和普及化，其具体的区分指标是5%、15%和50%。该理论在2000年前后引入我国之后，“大众化”成了“规模扩张”的代名词，而且“三个阶段”的量化指标也逐步成了判断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水平的一个标准。

　　需要澄清，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的核心不是“量”的扩展，而是“质”的变化，包括被忽略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与结构的变化，量的变化只是体系和结构变化的外在表征。因此，当仅仅用“大众化”理论来解读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的时候，无形当中就遮蔽了该理论的内涵和本质，同时也降低了该理论的应用价值。因此，当今天再用“普及化”来解读我国新时代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格局时，就需要走出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理论的误读。

　　过去20年，大众化理论对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尤其是“三个阶段”的划分标准已被我国欣然接受，极少有学者对“三个阶段”划分标准进行质疑。其实，除我们熟悉的“三个阶段”划分之外，马丁•特罗的大众化理论还有如下被人们忽视的价值。第一，在西方，大众化理论是关于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的一种“预警”理论，并不是目标理论，是告诉人们：当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达到一定量的时候，整个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系统尤其是大学内部系统要发生重大变化。第二，大众化理论是关于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的“道”的理论，而不是“术”的理论，即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是大势所趋，把握规模扩张带来的一系列变化，是整个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系统的一种理性自觉，任何一个国家都要从规模扩张的视角对此有所准备。说到底，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是带有前瞻性的一种“预警理论”。

　　然而在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理论和实践层面，几乎都把具有“预警”功能的理论解读成了“目标理论”，尤其在实践中又逐渐把其变成了追求的“发展目标”，成了各级教育管理部门判断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水平的重要指标，由此弱化了人们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内涵和本质的关注。正是由于这一“误读”，使得我们过去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的理解以及今天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的理解都没有摆脱“追求指标”的思维模式，即使今天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的理解似乎依然被套在“三个阶段”的划分标准上。在我国制定“十四五”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规划时，这一思维惯性需要彻底扭转。

　　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的“三个阶段”划分标准，其实只是提出者的经验判断，是一个基于只有2.1亿人口的美国理论，而不是基于一个人口大国的理论。马丁•特罗自己就坦诚指出“该划分标准没有科学依据”，完全是基于个人经验，而且是基于美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阶段和水平的经验，并不一定具有世界范围内的意义。也正是基于此，当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被引入到欧洲和日本之后，面对出现的“水土不服”，马丁•特罗分别于1978年和1998年两次修订自己的理论。遗憾的是，马丁•特罗没有看到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在中国的实践，也就没有机会修订和提出一个适合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国的指标体系。

　　马丁•特罗曾经用“质的规定性”来阐述规模扩张后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系统的特点，从其理论的出发点来看，揭示的是“量”的扩张，从其实践价值来看，是提醒人们关注“质”的变化，因此“质的规定性”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理论的核心。我国在引进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之后，恰恰忽略了对“质的规定性”的关注，把注意力放在了“划分标准”上。因此，当前有必要重新思考规模扩张的“质的规定性”。

　　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讲的“质的规定性”是西方的话语体系。马丁•特罗曾从宏观到微观的11个维度描述了这些“规定性”的内容，如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教育观念、教育功能、课程、教学形式与师生关系、学生学习经历、领导与决策、学术标准、学校类型与规模、入学与选拔以及高等学校内部治理等。在我国的语境下，这些“质的规定性”更多地体现为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内涵式发展”，即“外延式”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基本完成之后，要关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内涵式发展，尤其是大学内部系统和组织的变化，及时调整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系统和大学内部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虽然这些“质的规定性”不一定完全符合我国高校的内部治理，但具有方法论意义。

　　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从“大众化”到“普及化”有自己的特殊性。首先，西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理论提出的时代背景与我国完全不一样。1998年，面对世界经济危机，我国启动高校扩招，主要是作为“拉动”经济增长的手段。虽然我们还无法评估1999年启动的高校扩招在应对经济危机中的贡献，但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感受到了此次扩招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但同时应该承认，在这一过程中，我们既享受着高校扩招的红利，也在承受着扩招的“阵痛”。从“红利”的角度看，扩招极大地满足了经济崛起过程中人们对接受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期待，弥补了因历史原因造成的“人才缺口”；同时在扩招的压力下，也突破了计划经济时代的机制体制障碍，如通过校园置换建设新校区、社会资本进入后勤服务等，尤其是利用银行贷款和社会融资，基本解决了“硬件”不足的问题。同时在办学形式上，恢复了民办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创造了国家学历文凭考试、二级学院和独立学院、网络教育学院和中外合作办学等新的办学模式。回顾这些“创造性”尝试，不难发现，适龄青年接受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机会基本得到满足，高校的“硬件”得到极大改善。但从“阵痛”的角度看，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后期，质量和就业等深层次问题逐渐凸显，并被带进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时代。

　　“红利”与“阵痛”并存，是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进入大众化后期的一个显著特点。西方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不是在马丁•特罗“预设”的目标理论驱动下完成的，主要是一个自然过程。因此，西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在实践当中遇到的问题与我国也完全不一样。首先，西方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主要是解决适龄青年接受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机会问题，而我国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很大程度上还要解决大学生的就业问题。本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就业没有直接关系，但在我国，对大学生就业十分重视，把就业的责任“压”给了高校，这是我国和西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在规模扩张上最大的不一致。其次，西方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入学率与毕业率和就业率是不同的概念，而我国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入学率与毕业率和就业率是相同的概念。有多少大学生入学就希望有多少大学生毕业，有多少大学生毕业就希望有多少大学生就业。最后，西方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是建立在市场经济的基础上配置资源，而我国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阶段的资源配置还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计划经济思维的制约。

　　总之，把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理论解读为“目标理论”，是一种理论“误解”。在西方，没有国家把其当成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发展目标”，也没有一个公认的“大众化指标”；“三个阶段”的划分标准，只具有“统计”上的意义，并不具有指导实践的价值，只是作为学术界分析问题的一个方法论或视角。因此，一个人口大国和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国的普及化，应该有自己的指标体系，不应以一个2.1亿人口国家的指标为参照系，更不应该把该理论解读为“目标理论”。在我国刚刚踏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的“门口”时，既要肯定自己的发展成就，也应该反思：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和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国，是否应继续以马丁•特罗划定的“标准”为参照系?我国现阶段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实力、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是否能支撑起马丁•特罗划定的“标准”?

二、多样化的体系和结构是普及化的保障

　　我国仅用17年时间就走完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阶段”，这是一个惊人的速度。我国与西方国家相比，无论是进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还是普及化阶段，最显著的特点是“既晚又快”。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毛入学率从5%到15%，我国用了9年时间、美国用了30年、英国用了26年、日本用了23年、德国和澳大利亚用了10年；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毛入学率从15%到50%，我国用了17年、美国用了40年、德国用了26年、英国用了25年、澳大利亚用了22年、日本用了20年。2015年已经有70个国家步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我国进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的时间，晚于美国61年，晚于英国、日本、澳大利亚30年以上；进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的时间，比美国晚50年，比日本晚30年，比英国、澳大利亚和德国也要晚20多年。尽管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在规模上迈入了普及化阶段，但由于在启动大众化之前，缺乏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和结构的整体设计；在推进过程中，虽然进行了许多体系和结构性改革，并没有形成与大众化相匹配的体系和结构，许多做法是不得已而为之，带来的“阵痛”也比较多，正面临着许多深层次问题的挑战，急需一个缓冲、修补和恢复过程。因此，我国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如果没有一个支撑普及化的体系和结构，当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越来越大时，就会影响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健康发展。我国当前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就处在这个时间“拐点”上。

　　从西方国家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进程的经验看，一个合理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和结构扮演着重要角色，是顺利度过大众化、进入普及化的重要前提。西方国家基本是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和结构相对成熟的基础上开始大众化和普及化进程的，即大多数国家都是先做“质量”，再做“体量”，前期的体系和结构“储备”构成了大众化和普及化基础。反观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从精英化到大众化的启动十分仓促，既缺乏对大众化理论的深刻理解，也缺乏整体的体系和结构设计，许多制度安排都是在进入大众化阶段才酝酿构建，这无疑影响了大众化的发展质量。一个大国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量”进入了普及化之后，只有尽快完成支撑普及化的“体系和结构”调整，才能实现高水平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

　　一国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和结构设计是一项系统工程，既是一个国家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的历史积淀，也折射着一个国家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治理能力；既涉及宏观层面的国家治理能力，也涉及高校层面的微观治理能力。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逻辑告诉我们：普及化是一个开放的体系，一个关注终身教育的体系；普及化体系是一个包容的体系，既是精英的，又是大众的，既是学术的，又是应用的。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既要弥补在大众化阶段尚未完成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和结构调整，又要提前谋划普及化阶段的体系和结构设计，这是两个相互叠加的重大任务。唯一的选择是站在多样化的高度，重新思考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在普及化阶段的体系和结构。

　　1. 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需要多样化的教育观念。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带来的是学生群体的多元化，高校治理的复杂化等一系列新的挑战。整个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系统面临的利益相关者更加复杂，其诉求也更加多样，任何教育观念和诉求都有了合法性，国家和人民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期待，既有价值的一致性，也有差异性。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不管是政府作为主体还是市场作为主体，或是多主体共同治理的结构都应该允许。只有存在多元的治理结构，才会生长出多样性的特色鲜明的优势学科和一流大学。现存的教育观念仍然残留着精英教育的印迹，这与“以社会需求为主导方向”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思想很难兼容。回答和解决多样化的教育需求，只能从多样化的办学体制、投资体制和管理体制找答案。

　　2. 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需要多样化的办学模式。政府举办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基本做法，也是基于国情的选择。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办学模式问题之根本在于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资源的配置问题，而资源配置问题的实质是多方利益相关者诉求的协调。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精英教育阶段，由国家“包办”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不是问题，但到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阶段，任何国家都无法完成这一使命。在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国曾建起了多样性的非学历教育体系，如夜大、电大、职大、企业大学和自学考试等。后来，这些多样化的办学形式几乎都纳入到了学历教育体系。这些办学形式的消失，也就丧失了办学模式的多样性。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时代，需要重构非学历教育，并且要成为学历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恢复和创造新的多样性，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时代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3. 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需要多样化的投资体系。在计划经济主导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精英教育阶段，国家是唯一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投资主体，到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阶段，相较于依靠市场完成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的西方国家，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是依靠“政府”完成的。在我国，政府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办学体制、管理体制和投资体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但这并不意味着政府是投资体制的唯一主体。社会力量举办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社会资本进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的内在逻辑，也是社会发展的重要趋势。特别是在普及化阶段，需要扭转以政府财力为主要推动力的传统做法，鼓励民间财力参与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更多地由市场来配置资源。OECD数据显示，西方国家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投资有50%是由社会投入，而我国只有20%。

　　4. 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需要多样化的类型和层次结构。在计划经济主导下，我国高校的类型和层次结构主要是重点大学和地方高校，以及综合性高校、多科性高校和单科性高校，对不同类型高校的定位缺乏区分度，总体以追求学术和“研究性”大学为主。进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发展阶段以来，对应用型人才的需求催生了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无论是学校数量还是在校生人数，高等职业教育都占据了半壁江山，支撑了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快速进入大众化和普及化阶段。但是，由于历史和文化传统的偏见，高等职业教育在整个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中，一直处于“低端”的位置。尽管社会需求十分旺盛，但由于“地位”不高，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发展。近几年，我国明确提出了“高等职业教育是一个类型，而不是层次”的制度设计，但真正把这一设想付诸实践，只能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完成。此外，民办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社会地位”也需要重新设计。在普及化阶段，高等学校的类型区分显然比层次重要。

　　国际经验告诉我们，当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体系和结构不够坚实的时候，在规模扩张进程中就要进行张弛有度的发展速度和规模调整。如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大约有15年时间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处于停滞期，就是因为政府担心体系“脆弱”而釆取的规模控制。直到20世纪90年代，因为人口下降造成生源短缺，一批私立大学招生困难乃至倒闭，政府才放弃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的干预。英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进程中也曾出现过规模在短期内的迅速提升之后进入“停滞期”的现象，原因也是政府担心质量下滑，开始调控规模和发展速度。因此，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扩张中出现的“停滞期”，释放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质量”信号，对这一信号需要警惕。

　三、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的高质量是人才培养质量

　　自我国启动高校扩招以来，在强化“外延式”规模扩张的背景下，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内涵和质量建设；或者说为尽快实现大众化，来不及把工作重点转移到质量和内涵建设上，更没有从“质量和内涵”上进行精心设计。尤其是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后期，由资源不足引起的质量问题，一直伴随并困扰着大众化进程，就业和“质量”等一系列深层次问题开始凸显，顺延到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昔日“数量”上的紧迫性源于经济危机和“人口大国”这个命题，今天“质量”上的紧迫性源于建设“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强国”这个命题。两个不一样的命题，代表着不同的时代要求。在制定“十四五”规划前夕，国家提出了“建立高质量教育体系”的设想，国家需要的是高质量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即有质量有内涵的普及化。

　　质量，是伴随教育和学校的永恒主题，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也不例外。但是，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领域，随着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职能的拓展，质量的涵义被不断放大，逐渐偏离了质量的本真。实际上，质量一词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中的涵义就是人才培养质量或教学质量。但是在今天，质量的涵义已逐渐延伸到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学科建设等方面。质量概念的拓展，看似扩大了质量的覆盖范围，其实遮蔽了质量最重要的本义。因此，今天有必要从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三大职能演进的角度重新认识质量。三大职能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的实践逻辑和时间顺序，无论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职能增加多少，人才培养永远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本质职能，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是衍生职能，这一认识不能动摇。回归质量的本义，就是要把人才培养质量作为高校的最高追求，对高校的任何评价都应该围绕人才培养质量展开，把人才培养放在“最优”的位置上，这既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的重大使命，也是回归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初心的必由之路。

　　1. 高质量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需要重塑“精英教育”理念。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是从精英教育走过来的。从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的角度看，我国似乎已经跨过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精英化阶段，但由于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历史较短，并没有形成或走完精英教育阶段之路。当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处在精英阶段时，仅仅是从入学率角度而言，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精英教育”。为避免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培养的人才出现学历“贬值”，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需要重塑精英教育理念。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提倡多样化的质量观，这是一种新的质量理念，但并不意味着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阶段不应存在精英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的质量观。同理，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也不意味着要完全消除精英教育的质量观。恰恰相反，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更需要精英教育，“需要深化新工科、新农科、新医科、新文科建设，加快培养理工农医类专业紧缺人才，系统化培养拔尖创新人才”。普及化阶段是多样化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应为精英教育提供更宽广的发展空间。

　　2. 高质量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需要构筑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质量底线。要以精英教育为基础建立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质量的“底线标准”，增强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质量的“底线意识”，培育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质量的“底线思维”。无论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处在任何水平和阶段，大学都不应该放弃“质量底线”。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进入大众化或普及化发展阶段，改变的只是入学方式，而不是毕业方式。无论大学生进入大学的方式如何，宽进严出都是一个普遍规律。但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高校毕业率居高不下，目前在我国，找到一个大学生毕业率低于90%的高校非常难，绝大多数高校的毕业率都在90%以上。其实，高毕业率并不能代表人才培养的高质量。

　　回顾历史，“严进严出”是我国的教育传统，在20世纪上半叶和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大学生毕业率并不是很高。如清华大学在1928—1937年每年的学生淘汰率为27.1%，理学院最高淘汰率达到69.8%；辅仁大学毕业率在30%左右。2014年，厦门大学课题组随机做了145所高校毕业考试调查，发现许多高校采用“清考”，总体清考率是68%。2018年8月，金博宝最新官方网站查询网址 发布文件取消“清考”，但取消“清考”之后，大学生毕业率似乎并没有降下来。显然，许多高校还没有扎牢质量底线。“严出”制度的缺失，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规模快速扩张过程中缺少质量保障的一个重要原因。

　　3. 高质量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需要充分利用现代教育技术。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已经进入数字化时代，尤其在突如其来的疫情面前，现代教育技术发挥了重要作用，在线教学已经“渗透到了每一所大学、每一位老师、每一名学生、每一个教务管理系统”。在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阶段，要更加充分有效地运用现代教育技术，建资源、搭平台、拓空间、创模式，构建基于多样性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信息化手段的教学环境。高校应该站在数字化时代与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交汇的时代高度，认识现代教育技术对于推动高质量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的重要意义，深入推进现代教育技术与人才培养的深度融合。

　　4. 高质量的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需要一流大学、一流学科反哺人才培养。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强国不是强在规模，而是强在一流大学，一流大学才是高质量的重要载体，更应该是培养精英人才的主阵地。在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发展史上，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强调科学研究与社会服务，主要是通过人才培养和教学反哺科学研究；今天在强调学科建设和科学研究的时代，需要创新一流学科和科学研究反哺人才培养和教学的模式，否则，任何学科建设和一流大学建设都失去了根基。在这个意义上来说，要从质量的最本质涵义出发重新认识普及化阶段的“高质量”，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更要在人才培养上走出一条新路。

　　无论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处在任何时代，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质量不能被“大众”化，人才培养不能被“大众”化，大学文化不能被“大众”化，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和普及化更不是以“稀释”人才培养质量为代价的。当下我们对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众化理论进行反思，对进入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进行展望，并不是否认西方理论的价值，更不是否定我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在大众化和普及化道路上已经取得的成就，而是希望藉此探索出一条更加可持续发展的中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普及化道路。因为这既是中国道路的重要内容，同样也是世界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上，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和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大国的普及化道路，不仅应该是中国，也必将成为世界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值得研究的课题。

　作者

　　邬大光，兰州大学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研究院院长，甘肃兰州　730000；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教授，福建厦门　361005；中国188金宝搏beat官网登录 学会第四届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北京　100191

　　原文刊载于《中国高教研究》2021年第2期第4-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