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杯获奖作品:《摆渡人》
谁会是你命运的摆渡人?
——题记
序章
西方泛起了一抹红霞。
哥哥叶祖成推着自做的“滑冰车”缓缓慢了下来。弟弟叶祖龙坐在哥哥“滑冰车”上支撑的钢丝铁架中间,夹着露在开档棉裤外的小屁股已冻的发紫,仍不停地喊着:“快点,再快——”。
叶祖成懵了,人呢?霎时快地反应过来:坏了,冰窟窿!眨眼间,叶祖成纵身一跃,“扑通”跳进了前面的冰窟窿里……
这天的夜晚异常寒冷,叶祖龙渐渐听到了呼呼的北风声,好像有人在他耳边 不停地吹一般。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窑顶上有大小不一的土疙瘩清晰可见,这 时隐约听到叽叽喳喳地说话声就在附近,叶祖成顺着说话声把头微微转向了右边, 看见二爸背对着他跟二妗子商量着什么,村书记给大婶子正在往碗里续热水,隔 壁的铁环已躺在他娘的怀里睡着了……“醒啦,二蛋!”叶祖龙顺着声音把头偏向 了他的左肩,只见双眼湿润的娘双手把他的左手紧急地攥在胸口上激动地笑了。
叶祖龙的母亲是邻村一家吴姓的养女。吴氏从小吃苦耐劳,心灵手巧,不管是庄稼活还是家务活都是一把好手,美中不足的是她不识几个字。也正是她的能干,媒婆才把吴氏说给了叶家。叶家,据说祖上是几代的御医。但就在解放前夕, 叶祖龙的曾祖父不知什么缘故把自己的眼睛扎瞎了,分家卖地,除了一个祖传的家谱外,什么也没留下,此后的三代子孙也都是不识几个大字的庄稼汉。尽管这样,叶家还是人丁兴旺,在本村里经常是门庭若市,谁家有个好事歹事都要到他家来窜个门子,正如乡亲们口中说的:老实人。
“娘,呃这是在哪儿哩?”叶祖龙有气无力地问到。吴氏赶紧贴近他地小脸庞说:“沃是咱家,咱家。你回来啦,谢谢上苍,谢谢祖上的保佑,你终于回来啦,
可把娘吓死哩!“ ”胡说啥哩,你刚睡醒,吃点啥不?“叶祖龙的父亲叶承业打断道。叶承业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但他憨而不傻,家里的大主意都是他拿,甚至村里有个啥想法也要到他这问问意见。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对他这仅有的两个孩子还是寄予了希望:长大要做个老实人,成为人中之龙。
叶祖龙从小就是哥哥的跟屁虫,有啥不懂的总是要打破砂锅的让哥哥解答, 有时爱耍个脾气,哥哥也拿他没办法。他看到父亲母亲的表情都怪怪的,也懒得问他们了,便想起了哥哥,问到:“呃哥哩?”
正文
第一章
话说 1979 年的一天,羞涩的阳光依然躲在厚厚的云层后照着不安的寒冬, 长江依然一泻千里记录着江边两岸的历史轨迹,刺骨的寒风不时拂过江滩,枯黄的柳枝稀稀疏疏的垂落下来,随着萧萧的寒风傲然摆动。身材高挑的叶祖龙在江滩边走着,看上去像是刚买的衣服却已褶皱不堪,崭新的步鞋也因泥土的包裹失去了原来的本色。尽管浓密的眉毛上挂着白色的露霜,但仍掩盖不住他那坚定的眼神所喷洒出年少轻狂的方刚之气,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不时嘀咕着:“这长江边上怎么连一个人也没有,别又遇到什么事……”
黄昏逝去,云层越来越厚,压的人透不过气。就在饥寒交加的叶祖龙急燥的时候,身后听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呼喊声:
“呦——嘿,客官,你要干啥子,从早神都耍到黑了!”
叶祖龙虽然没听懂,但转身一看,像是位五十出头的船夫在叫他。他一边往船夫的方向急步前进,一边打量着:这位船夫头大如斗,脸大如盘,满布着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粗糙的手上已磨得满是硬茧,虽是个中等身材,但健壮的体魄也已因黄昏的年华削减了大半,在江南能见到这样魁梧的男子实属罕见。叶祖龙小跑几步来到船旁边问到道:
“船家,这哪里有船能帮我渡江吗?” “老子,明早神来吧,要黑喽!”
叶祖龙刻意大声地说:
“船家,我是从外地来的,听不大懂——”
船夫用不大连贯的普通话回答说:
“客官,额——我可以带你过江,诶——但是天快黑了,今天天气也不好,要不明天来吧。”
叶祖龙急切地说:
“船家,我的一个家人在重庆江南的一家医院住院,身体状况不大好,要坐车的话,得转两趟后还要步行,所以就想到这渡江抄近道。老人家看看能不能辛苦受个累!哦哦,对了,我付双倍的价钱,成不?”
“这样呀,嗯——”船夫看了看乌云笼罩的昏天,沉默了两秒,然后把船靠近了叶祖龙,“上来吧——”
叶祖龙迅速跳上了船,差点没掉到水里。踉踉跄跄摇晃了几下,便坐在了下来。
“坐稳了,开始走喽,一会儿就到,莫慌啊—” “哎——”
“你家人啷个回事撒?”
叶祖龙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嗨,一言难尽……船家,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叶祖龙说到这,哽咽住了。
船夫赶紧把话接过来: “好嘛好嘛,我晓得喽。年轻人,我看你不像是乡下人,你是干大事情的人吧?”
叶祖龙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回答道:
“干啥事情都不分大小。船家,我的祖辈都是乡下人,我也是!” “看你这身打扮,哪像个庄稼人呦。”
“哦,我在家念了几年书。今天是我入党宣誓的日子,我就把新年的衣服拿出来穿了,谁知突然接到了家人住院的电报。哎,命运总跟我开玩笑。”
这时,两人都不说话了,只听见船桨嘎吱嘎吱划动的声音。叶祖龙坐在船尾, 看着划过湍流的江水,渐渐与昏暗的天色混为一体,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江面不算太宽,直线距离也就三公里左右,可此时的一叶小舟却显得如此渺小与柔弱……叶祖龙似乎想起来什么,紧张的表情挂在了脸上。
“在你脚旁边有个烟袋子,你要冷了就抽上两口。”说完,紧接着又说:“我
不像你们一样肚子里有墨水,我就是个船夫,只知道船有船路,人有人路,弯弯绕绕,终回原路,这就是命。我生在这江边上,长在这江边上,已是我家第三代人喽,这水里的情况我比鱼儿都熟撒。“
船夫见叶祖龙对他说的话感兴趣,于是又接着说:“老人们都说人生有三苦,你晓不晓得?”
“嗯——种地,挨饿,不读书?”
“哈哈哈,你真好耍!打铁,撑船,磨豆腐哦。干我们这个滴,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客人多少,天天固定的几趟都是要跑的嘛。但这水里的事谁说的准呢,弄不好浪大翻船落水身亡,讨个媳妇都难得很哪!”
船夫一边说,叶祖龙一边把十块钱偷偷塞到了他脚边的烟袋子里。叶祖龙知道,每年春节是渡人买卖最好的时候,如果往返两趟的话,价钱能到八块钱。虽然现在正值生意淡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富裕人,但他心里明白,能否见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许是最后一刻,就看这条船能不能顺利渡他到岸了。
“我不晓得你说的啥子命运,我就晓得天大地大没有父母大,父大母大没有祖宗大,走到哪儿我都姓张,不开玩笑的。” 船夫望了望对岸,又打量了下船头, 接着说:“到岸喽,坐稳了哈,停好了你再下来。”
叶祖龙听入神了,一点没意识到已到达彼岸,站起身子笨笨地走到船头紧紧握着船夫的手问到:“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老张就行,我看得出,你是个文化人,也是个老实人,你的家人肯定没事,去吧,好好照顾他!”
“老张,辛苦了,谢谢!是你把我带上岸的……这两天你会来这吗?” “看客人喽?”
“好,好,我走了,再见!”叶祖龙最后抱了抱老张,就下船了。而船夫却一直目送他,直至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章
祖叶龙急匆匆跑进一所漆黑的医院,到处没见到人影,便小心翼翼地轻声喊道:
“嘿——,有人吗——有人值班吗——”
“你谁呀,干什么的。” 叶祖龙不知从哪窜出来个身影,吓了他一跳,还没来及看清人影,只听得是位女人的声音,忙回答到:
“您好,大夫,我是病人叶祖成的家人。我接到他住院的电报就赶过来了, 我刚到,您知道他在哪吗?”
“什么病?”
“脑膜炎。”
“跟我来!”说罢,叶祖龙便随她象走迷宫一样黑黢黢的跟着,感觉这路好长,走的心里也没底。慢慢地走到了有光的地方,还没反应过来,这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叫什么名字?”
“叶祖成,叶子的叶,祖宗的祖,成为人之蛟龙的成。”
“我看一下登记册……呦,这是个重症病号,25 号病房转一号。来吧,跟我来。” 说罢,这女人领着叶祖龙到了一号房的门前,自己回到前台了。叶祖龙轻轻地推开了门,慢慢地走过去趴在病床边上,看着哥哥瘦骨如柴的身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心里越来越酸……
夜里,天空中的乌云如铁马冰河一般越来越厚。霎时,一道刺眼的光芒闪亮了整片夜空,隆隆的响声一阵又一阵,闪电夺走了甜美的梦乡,雷声令人惊心动魄,雨点砸在屋顶上……叶祖成依然一动不动,而叶祖龙却无法合眼:
“呃哥哩?”
“你哥进医院了。” “咋了?”
“咋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呃咋了嘛!”
“你个浑小子,你掉进冰窟窿里,知道不?你哥把你捞起来的,知道不?呃们把你哥拖上来的,知道不?你哥现在还没醒来,知道不?”
叶祖龙想到这,怎么也不敢再往下继续想了。他恐惧,他内疚,他悔恨,他痛心……到现在他还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再加上一整天的赶路,此时的叶祖龙感觉头晕眼花,渐渐地把头搭在了床头上:
“弟弟,窗外的风景多好啊:虽然在这寒冷的冬天已几乎看不到生机,但仍有那明亮的太阳向大地传送着自己仅有的光芒,以己之力给大地最后一丝希望和生机。你再看远方那连绵不断的山峦,虽然算不上巍峨、险峻、高耸,但仍以己之力挡着风,遮着雨。你再看那……”
“我幺儿怎么还没好撒?都好多天了,你是不是在耍撒?”
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叶祖龙被这个声音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又望着哥哥。在叶祖龙记忆中哥哥一直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形象:英俊的面孔上绽放出探索的光芒,强壮的身躯令他感到那么的骄傲。而如今他摊在病床上,竟然变成另外一个人。叶祖龙不禁落下泪来,又急忙用手擦掉了。
吵闹声不一会消失了,一个大夫急匆匆地跑进一号病房,只见这个大夫满头大汗,大声叫到:
“叶祖成……。”
“您好,大夫,我是叶祖成的兄弟……” “你就是患者唯一的弟弟?”
叶祖龙点点头。
“病人家属,我一会儿有空,给你说下病人的情况,一会儿我来找你。”大夫说道。
“哎——”叶祖龙点头示意,然后转头看看哥哥,盼着哥哥赶快睁开眼睛瞧瞧自己。不一会儿,大夫进来了,说:“到了,家属跟我来吧。”
大夫把叶祖龙带到办公室,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后示意叶祖龙做到对面的椅子上,叶祖龙坐下了。他定睛细瞧这位大夫:三十出头正当年,却因为每天的过度操劳而露出一副老态,无力而又委靡。叶祖龙环顾了一下四周,暗想:这个办公室咋这么简陋呢……
“你是这的人吗?” 大夫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打断了叶祖龙的思绪。
“额——,不是。” “我就说嘛。”
“大夫,您问这个……” “我姓伍,队伍的伍。”
“哦,伍大夫您好!我哥的病咋样?” 叶祖龙忐忑不安地问道。
“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庆幸的是病人挺过来了,这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你可能也知道,目前咱们国家对这种病无药可救。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病对大脑的中枢神经伤害很大,身体恢复后,智力可能会退到 8 岁左右孩子的智商, 你家以后需要专人对病人进行照顾。至于其他的后遗症,还要有待观察。另外, 这个病传染性很强,等病人挺过危险期,我们还需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医学观察, 确认符合出院条件了,我再通知你办出院手续。”
“大夫,大夫,我家那个不行啦,不行啦,快救救他吧,快救救吧,求求你了……”伍大夫没等这位家属话说完,迅速起身说:“带我去!”完全忽视了叶祖龙的存在。叶祖龙刚要起身准备回到哥哥的病房时,突然有个陌生人闯了进来:“大夫,你给看看这个药是啥药,咋吃完了越发不行了呢?”一边说,一边慌慌张张地递给叶祖龙一个小药瓶。
“不不,我不是大夫,大夫刚出去救人去了!”叶祖龙吓了一跳,忙解释道。“救人?别再害人了!就是大夫给我们家那个开的这个药,吃完就不行了,
唔——唔——“说完就嚎嚎大哭起来。叶祖龙最见不得别人哭,这下可把他哭毛了”别急,别急,我给你找大夫去!“
叶祖龙也不知道去哪找,反正走到哪算哪吧。不知不觉走出了医院门口,看见一家卖包子的小摊,急忙跑过去买了 4 个大包子,三下五除二地就下肚了,等他原路返回伍大夫的办公室时,发现伍大夫正脱下手术服洗手呢。
“伍大夫,刚才有个家属哭着找您,我就出去找您了……”
还没等叶祖龙说完,伍大夫打断说:“啊,正常,医护少,病人多,你不干这行不知道,本来大夫就少,能坚持下来的就更少了,我在这一呆就是十多年, 哭的,喊的,闹的,下跪的,什么人都有,习惯了。我看你是有文化的,所以跟你说这些,你可能能理解我们,我们不是神,我们不是救世主。但尽管这样,我们仍在想方设法地去救人,你不知道,有很多在西医学中解决不了的问题,在咱们中医都试验成功了,现在很多人都崇尚西医,我不反对,但我在这就要把咱老祖宗的学问和西医相结合继续研究下去,这就是我为什么没走的原因。你哥就是个例外,我们真没办法,你哥是自己挺过来的,我也正在研究你哥的病例呢!” 说完,伍大夫嘱咐了一下怎么护理叶祖成后,又去寻房了。
是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生死;有生死的地方, 就有医生。医生,作为古老的职业之一,已有上千年了,形成了他们自己的文化,科学甚至信仰。无论是生是死,都离不开医生的摆渡……
叶祖龙把哥哥的事安排好了后,急忙奔向了他的工作地。
第三章
江水日夜奔流,人们日夜兼程。
叶祖龙又急忙赶时间原路返回到他昨天下船的地方。他期待再遇见老张,他还想再听老张述说着他的故事渡自己过江……
等叶祖龙到了江边,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块。叶祖成停住脚步,好奇地问道:
“老乡,发生什么事了?”
“嗨!常事!就是死了一个人。” “死人那还了得!”
“不就是死一个人嘛,瞧把你吓的!你都多大了,大惊小怪的。再说了,有的人呀,欠债就得还钱,贪财就得索命!”
“老乡,我还是不明白?”
“嘿!你可不知道,这个人财迷心窍!这件事是发生在昨天晚上:有一个北方来的客人因为有亲人发生了意外情况要紧急渡江,这个老汉儿呢,看那位客人是个有钱人,便高兴的很撒,痛快地答应了,你不晓得,昨天那个天气,谁还敢渡船的嘛,那老汉就敢渡船撒,要钱不要命喏!”
叶祖龙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有种不详的预感。紧接着,另外一个乘船人说到;
“吃我们这口饭的,还是要看老天爷脸色的嘛,昨天这天气,傻子都晓得不能出船,那老汉儿倔得很,昨天我收工的时候还看见他耍,我问他:暴雨要来了, 你啥时上岸撒?他跟我开玩笑说;死在江上算喽!你瞧瞧,说中了吧,哎——不值,不值!”
“要是我,你打死我也不出船的嘛,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 “对头,活该撒!”
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着,叶祖龙再也听不下去了,赶紧跑到江边仔细地搜寻着什么,江水是如此的平静,昨晚与狂风暴雨搏斗的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渺小却勇敢的一叶小舟你在哪里?你明知道昨天是不能出船的,为何还要渡
我过江?你本知道渡我过江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为何还要渡我过江?为何?为何……
“啊————”叶祖龙对着江面怒吼着,他的怒火在胸中燃烧,如同马上要爆炸的锅炉;他的内疚在脸上翻腾,犹如温柔的猫忽然露出锋利的牙齿而尖叫。他的愤怒引燃了周身的空气,惊扰了江面的安静,却让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静止了下来……
第四章
“进来——”市组织部部长正在批阅文件,听到有人敲门,便应声到。叶祖龙轻轻推开了门,一看领导正坐在办公椅上写些什么东西,慢条斯理地问到:“包部长,您现在方便吗?”
“哦,小叶呀,来来来,进来坐!”包部长抬眼一看,忙把手边活停了下来, 起身走到门口,把叶祖龙迎接到会客的椅子上,然后又走到水壶边给自己的白色大瓷缸子续上水,端给叶祖龙递过去问到:“哥哥病情咋样?哪天回来的?”
“昨晚上到的,今儿早就给您报道来啦。我哥的命算保住了,但脑部损伤还是挺严重的。目前看,半傻半痴,不能自理,以后再看吧。”
“哎呦,万幸万幸,命保住了比啥都强啊!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有啥需要组织的,尽管说啊!”
“嗯——领导,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叶祖龙磕磕巴巴地问到。“哈哈,啥时像个大姑娘了,吞吞吐吐的,说嘛。”
“——我想回家教书——”叶祖龙说完后吐了口气。
包部长征住了:“好啊,老师好啊,有理想!可这也需要你呀。再说,你还欠我党一个宣誓呢。”包部长知道年轻人都有个成长的过程,何况像叶祖龙这样又上进又有才华的有志青年有想法更正常不过。但俗话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叶祖龙能在市团委工作,又能在短短的三年后顺利入党,实属破格了,可谓是人们眼中很有前途的接班人。正值仕途直线上升的时候突然自愿悬崖勒马, 到目前为止,还真是第一例。所以,包部长并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你哥的事对你打击有点大,我们都知道。这样吧,我给处里说下,给你放个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也陪你哥呆两天。”
叶祖龙听出来部长的意思,便解释道:“领导,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说实话, 这三年来,要是没有您的指导与培养,我这从土疙瘩来的穷小子不会进步这么快!”说到这,他有点动情,声音也有点发颤:“我不是心血来潮,想了很久才下的这个决定。从来到这个世上,我受到周围众人的付出与恩惠太多。家里穷,我没挨过饿;我哥不上学,全家供我一人上学;乡亲们帮我到省城考试;到市里了,你们又这样重视我。我真不知道上辈子是啥托生的,好事都让我一人全占了!受之于人者太多,出之于己者太少。我怕有一天我会变,我会变得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想回家,我想为他们做点啥,我想让他们知道古人的故事,今人的作为, 未来人的传承。这就是我所想的。”
部长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他,嘴角微微上翘地说:“嗯——不多,不多!我没看错人。既然你心已定,我也只有支持你。不过,别忘了,这也是你的家,欢迎回家!”
叶祖龙看部长已然答应就起身准备离开:“不会忘的,办完手续我会向您道别的。那我就不多打扰您了。”说罢,便朝门口走去。
“有任何困难,看我这个老头子能不能帮到你,啊——”部长在叶祖龙开门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
“哎——”叶祖龙回头深深地看了部长的眼神后,停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后记
独立黄土山巅,任凭狂风漫天。
叶祖龙放眼望去,黄土高坡的土黄色是那么的亲切与久违,远处的黄河犹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承载了多少黄土人的秘密。
今天,叶祖龙又穿上了那天的新衣服,那天的新鞋,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了一个只有 5 个学生的教室——这就是村学校里唯一一个中学班级。叶祖龙走到黑板前看了看这 5 个孩子,说到:“同学们好!”
“老师好!”叶祖龙听到这不整齐的三三两两的声音后,赶紧伸出双手示意他们坐下来:“好,好,都请坐!我姓叶,名祖龙,以后你们的各学科都由我来带。你们也看见了,我是空着手进来的,那这节课上什么呢?”
“不知道。”其中一个男同学实在的答道。
“这节课我们先不学知识,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咋样?” “嗯嗯。”这五个孩子都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
“美丽,都是我们喜爱并愿意追求的。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美丽姑娘的故事吧。这个姑娘从小出生在亚洲西部的一个弱小的民族里,这个民族叫犹太民族。这个姑娘呢,她名叫吉娜。犹太民族是个非常勤奋与爱学习的民族,在这点上, 跟我们的中华民族很像,但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不分性别,不分老少,都要学习!学习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吉娜却在小时候很不喜欢读书。性格呢,跟个野小子差不多,天天跟一帮男孩子出去摔跤,踢球,回来经常是跟个泥娃娃一样,一点也没个女孩样。他母亲愁得经常在晚上偷偷流泪。他父亲为了她,决定离开他们的故土,来到了我国的黑龙江省与苏联边境的一个小村庄里靠摆渡生计,双边的人民经常要交换一些生活物品来生活,他父亲就在边境的江边,有时渡个货,有时渡个人来养活家人。我们这陆地上叫拉货,到了有河流的地方都叫渡,摇船的或开船的人叫摆渡人。吉娜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摆渡人。吉娜来到黑龙江后没有朋友,没有玩伴,时间长了,也只有她家的书陪伴她了,转眼十年过去了,吉娜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村里村外都到她家来提亲,吉娜闷在家里,不见任何来提亲的人,直到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天津外国语学院。开学第一天,每位新生都要讲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当轮到吉娜发言时, 吉娜站起身只说了一句话:我要回国从军……”
叶祖龙停下了,孩子们都在安静的继续听他述说故事。叶祖龙见孩子们一双双渴望的眼神,深切地说到:
“同学们,我只讲了故事的开头,故事的结尾留给你们:如果时空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命运的摆渡人?”
作者:李孟南 所在学校:北京市建华实验学校 指导老师:张力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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