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不等同守旧，借鉴不等同于照搬。现代社会，一切未经打磨的、已经成型的，都与设计有关。从设计的视角凝视未来的深渊，也许能发现智慧的闪光。

　　《2变3创新设计课程班》系列课程由汕头市工业和信息化局主办，汕头市壹诚实教育咨询有限公司承办、汕头大学长江工业设计中心、汕头市工业设计中心、汕头市工业设计协会和汕头市创新工业设计研究院联合协办。来自金发拉比、超声电子、骅星科技、亨德利塑胶、荣诚食品等42家工业企业的53名研发设计人员参加本次课程培训。

　　2021年10月24日，第七周的课程在汕头市工业设计中心如期开展。中国传统色彩研究专家，中国流行色协会色彩教育委员会委员肖世孟教授，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丁智擘应邀前来授课。

　　肖世孟

从传统思维中

　　探寻古代色彩

　　好奇，是设计师不可缺少的品质，设计的每一次创新往往都隐藏在疑问里。课程班中，肖世孟教授以“中国传统配色背后的原理是什么”这一疑问，引导学员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来回的切换。

　　从1666年牛顿用三棱镜打出的那一束白光，讲到美国的孟塞尔色立体、德国的奥斯特瓦尔德色立体与日本的PCCS色立体，肖世孟教授认为，在西方的现代色彩体系中，科学家用色相、纯度、明度的划定塑造出一个个模型之后，用理性的思维构建出一个坚固的现代配色系统。

　　而中国也在五四运动后接受了这一系统，肖世孟教授清晰地指出，当时对现代色彩体系的接触是中国科学化的发展，但也情不自禁为传统色彩感到惋惜，“今天的我们其实对传统色彩是所知甚少的。”

　　知来处，方能明去处。当我们在寻求未来的答案时，不妨尝试回溯过往，从浩浩汤汤的文化中去寻找。因此，要弄清楚中国色彩未来的方向，就要先讲明中国传统的色彩。“曾有学者说过，中国传统色彩实际上就是经验化的、杂乱无章的，这一点我不敢苟同，”肖世孟教授认为，中国传统色彩有自己的内在规定性，也有一套自己的系统，而这一系统的来源是传统的“阴阳五行”学说。

　　阴阳学说中规定，天为乾、为阳，地为坤、为阴，阴阳二气吞吐转化形成了世间万物。而五行则是天地万物进行五类划分的方式，宇宙间的事物都囊括在“金木水火土”这五大类之中。

　　“阴阳学讲阴阳乾坤，传统色彩里便强调正色和间色，” 肖世孟教授向学员解释阴阳五行学说对于中国传统色彩的影响，“阴阳学中有金木水火土，相对的便是白青黑赤黄，古代的五正色。” 他引用《礼记》中“衣正色裳间色”的记载，阐述古代服饰色彩搭配的系统性，“上衣象征天，着正色，下裳象征地，要着间色。像祭祀天地、祭祖这样的仪式，所有的官员都必须严格按照他的品级、身份来进行穿戴，在颜色上就有一个区分。”

　　肖世孟教授认为，中国的传统色彩，不仅蕴含着古人对色彩的独特处理方式，更是借以显示身份和审美品味的手段，也是古代“天人合一”理想的显现。它不仅深深嵌入到古代的政治制度中，更融入到了社会规范和日常生活。

　　在谈到民间年画色彩的时候，他举了年画中少女穿粉红衣裳暗指桃花运的例子，点出民间色彩搭配虽然自由、复杂，但仍然在礼制的框架之下。

　　肖世孟与学员互动

从一根野鸡羽毛的

　　间隙里窥见色彩

　　既然传统色彩有正、间色的区分，那就必定会有一定的评定标准。古代没有色卡，古人要用什么标准来衡量染色呢?

　　找到这一个问题的答案，还得从一只野鸡说起。

　　《尚书·禹贡》曰：“羽畎夏狄，是其总名。…其毛羽五色皆备成章，染者拟以为深浅之度，是以放而取名焉。”肖世孟教授向学员解释道，狄所指为雉，后世俗称野鸡。在古代， 雉为吉鸟，且极为常见，它的羽毛鲜艳华丽、五色齐备，是易得的染色参照标准。

　　而长江工业设计中心执行主任李昊宇则用更具象化的语言，为我们重塑了古人染色时的场景，“要是不知道染的颜色对不对，就从院子里抓一只野鸡来。一比，哎，对了，啪一扔，这不就成了吗?”古人正是从日常的事物中汲取创造色彩的灵感并加以运用，使其在今后两千年里依旧熠熠生辉。

　　肖世孟教授坚信中国传统色彩的研究是一片巨大的蓝海，有待深入的开发。在他编写的《中国色彩史十讲》中，他写道：“中国古代色彩如此精彩，并有着广阔的研究空间。”他敏锐地察觉到，比起西方的现代色彩体系，中国的色彩尚未形成完整系统，传统理论也是近几年才被重新探索，到应用阶段恐怕还得一个过程。“ 实际上就是因为我们的理论还做的不够，我们今天一个劲的强调应用，但是没有足够的理论的话，应用很快就会枯竭掉。”

　　肖世孟：《中国色彩史十讲》中华书局2020年版

　　理论在现代的设计中也显得尤为重要。没有理论的支撑，设计的树上就很容易生长出乏味可陈的果子。李昊宇主任也直言，面向人类未来的可持续设计一定不是技术驱动，而是建立在认识论之上的思维所推动。

　　他在此基础上创造性地提出了“2变3创新应用理论”，强调透过事物的现象把握其本质，从而开拓创新思维，培养创新能力，实现创新实践。

如何激发

　　中国未来的设计生命力

　　只有形成理论，才能突破理论。肖世孟教授发现，中国传统色彩里并不都是按照阴阳学说，也会开出几朵奇葩。他举了青花瓷的例子，“青花瓷的白底蓝花在传统色彩中，体现出来是金克木，是一种相克的色彩搭配，因为它原本是伊斯兰文化传过来的，元代中原人士很少使用青花瓷，它是到明清时期才慢慢被接受的。” 这种借鉴的场景在中国文化中不难被发现，肖世孟教授还举了陈冲故居等例子，向我们说明了中国色彩搭配渐趋宽容的趋势，但这何尝不是一种退却和消磨。

　　传统色彩的搭配禁忌与生克制化

　　“其实秦汉以后，西方文化传入的内容是非常丰富的。中国传统文化并不是固定封闭的，它实际上一直在不停的接受外来的东西。”但他表示，在借鉴的过程中，我们要先将辨明真我，“我们今天各种传统混杂在一起，你得分清楚哪一些是中国古代的，哪一些是外来的，之后你才能真正去理解我们中国的设计。”

　　“虽然现在我们传统的色彩理论处于一个瓶颈期的发展阶段，但是如果把现有的这些传统理论吸收进设计当中，可能会有所作为。” 肖世孟教授认为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本就与欧洲人的有所不同，“他们设计东西特别干净利落，我们学起来就特别困难，因为我们思维方式不同嘛。”他由色彩的讲授中指出了中国设计发展的一条路径，“中国设计要想真的被世界所认可，要走得更远，理解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理解色彩，可能是一种很好的思路。”

　　在《中国色彩史十讲》中，肖世孟教授还提出了一个观点，他认为今后世界将进入读图时代，而在图形元素中，色彩作为影响感官的第一要素，将极大影响人们的生活。李昊宇主任也提到：“未来的世界是一个识图世界，色彩的作用将被充分放大。如何破解色彩使其成为一门语言，而且是中国的语言，这也值得我们每一位设计师去思考和探索。”唯有将中国式的色彩融入到设计当中，才能保证其生命力，也带动中国设计的创新与发展。

　　《2变3创新设计课程班》部分学员合影

一颗设计的彩蛋

　　“其实每个国家都会有自己的颜色，就像韩国的想象力产业公司在创建虚拟形象的时候，很喜欢用蓝、白这两种颜色，而如果面向的消费市场是中国时，又会增加一些红色元素。”没等作者消化完肖世孟教授所讲授的内容。丁智擘教授已经站在台上，为我们讲述韩国的想象力产业是如何从美、日的重围中，开辟出一条新道路的。

　　作者自觉眼花缭乱、应接不暇。韩国的想象力产业是这样的?难道中国未来的想象力产业是这样的?这些问题，可能只能在丁智擘教授的《韩国虚拟角色产业和媒体传播》讲座讲完，才能找到答案了。

　　工业立市、产业强市。一个地方的发展，关键靠工业、基础在产业。借鉴，是羸弱的种子，唯有创新能让种子拥有破土而出的顽强力量，扩展设计产业未来发展的生命力。

　　《2变3创新设计课程班》系列课程由汕头市工业和信息化局主办，汕头市壹诚实教育咨询有限公司承办、汕头大学长江工业设计中心、汕头市工业设计中心、汕头市工业设计协会和汕头市创新工业设计研究院联合协办。来自金发拉比、超声电子、骅星科技、亨德利塑胶、荣诚食品等42家工业企业的53名研发设计人员参加本次课程培训。

　　2021年10月24日，第七周的课程在汕头市工业设计中心如期开展。中国传统色彩研究专家，中国流行色协会色彩教育委员会委员肖世孟教授，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丁智擘应邀前来授课。

　　丁智擘

从韩国想象力产业中

　　窥探设计

　　如果说肖世孟博士向学员们娓娓道来的是中国两千年的色彩符号，那么丁教授一出场，便以身上穿的鱿鱼游戏文化衫，给学员带来想象力产业的冲击。“我穿这件衣服并不是为了表达我的喜好，只是想告诉大家韩国影视IP角色的价值和开发的速度。”

　　她分享的主题是《韩国虚拟角色产业和媒体传播》，以美国漫威、日本动漫系列作为开端，将话题重点落在了学习两者长处后开辟出一条新道路的韩国想象力产业，试图“归纳一下他们成功之道，同时梳理我们国家角色产业的特质，探讨想象力产业未来的发展空间。”

　　“

　　米老鼠已经90多岁了，一个成功的虚拟形象，就是一种“强文化符号”。它既可以成为城市、民族、国家的代言者，也可以100年源源不断地创造利润。韩国留学的经历让丁老师看到了韩国想象力产业在模仿中的创新与发展。“韩国没有去学难以复制的漫威，尽管复制出一个漫威世界带来的收益不可估量，但是这太难，于是他们看向了日本。”

　　丁老师认为，韩国在吸收日本角色设计的特点和传播思路的同时，又做了大量的受众调研，通过“KISS”原则(“keep it simple and stupid”)，让角色体现出“韩式风格”。例如，以“宠物/陪伴型”角色为主，同时在色调、风格、外形上进行调整，流露出“蠢、萌、丧、呆”等特性，充分调动角色与目标群体之间的情感关联和情绪共振。同时，很多虚拟角色的外形在设计时就给IP衍生品开发留出了扩展空间，即使作为装饰品摆在家里也不会与整体装修产生太大的冲突。

　　在借鉴中创新发展，是设计的思路之一。丁老师认为“这也给我们中国本土设计师一个启示，在进行角色设计时，是不是不要把太多复杂的元素放进去，如果一开始就考虑角色应该具备什么功能、担负什么职能，而不是考虑带给人特别的情感价值，就无法创作出超级角色。”

　　除了形象设计上的去复杂化，她还举例说明应简化角色在传播时译码的复杂度。“韩国动画《爆笑虫子》在全球超过180个国家传播，收视率超110亿次，创作者就是通过无对白、少对话的方式，将画面直接植入观众头脑，用场景去影响观者的深层次记忆，也减少文化输出时的语言屏障。”

　　韩国动画《爆笑虫子》

　　当然，韩国的《文化产业振兴基本法》也决定了他们的虚拟角色产业会与社交媒体、影视作品、偶像文化、粉丝经济紧紧捆绑在一起。“很多角色以家族和团体形式出现，像设计师与BTS防弹少年团的联名创作，Aespa女团引入的虚拟偶像概念，一方面关照现实社会中的偶像文化，另一方面也创新了角色生产形式，延伸了虚拟角色产业的价值。”

　　韩国角色创新的做法还有表情包事业。“表情包这一新媒体时代的视觉符号，借助社交网络平台，经过线上线下长期的人际传播，已经成长为全球年轻人喜爱的超级角色并发展出了一条完备的产业链，甚至晋升成为新的国家形象代言人。如Kakao Talk平台的官方表情包Kakao Friends 和LINE的官方表情包Line Friends。”

　　“提前谋划，看准时机，主动出击!”韩国在虚拟角色产业这条路上走出了一条适合韩国国情的路，并且迅速地进行了产业化，借势其他文化产品朝全球发力。

在虚拟角色中

　　藏匿中国设计

　　虚拟角色赋值背后是一片广袤的可供开拓的土地。“想象力产业是一个朝阳行业，如果在设计上进行充分的论证，让处于二次元空间的角色和三次元现实的人群能真正实现情感传达，甚至产生一种情感羁绊，在传播的方式具备前瞻性的眼光，我们一样可以打造出超级虚拟角色。”

　　谈及中国本土的虚拟角色，她认为，像“孙悟空”“葫芦娃”“哪吒”“大熊猫”“海尔兄弟”“黑猫警长”这样的中国角色依然还有延展的空间，我们的民间故事和优秀艺术作品中埋藏着一大批有待开发的角色。“但重要的不是开发，而是如何定义角色、呵护角色成长。影视、动画、游戏、文创、体育赛事、城市代言……，我们已经开发了一拨又一拨新的虚拟角色，但却并没有让他们成长为生命力旺盛的超级角色，二次元角色想要在三次元空间成长，需要现实社会土壤的滋养和呵护，更需要角色的创作者和养育者不急不躁，合力引领它们走得更远。”

　　她认为在做国际化推广的时候，并不一定需要让设计拥有明显的本土化的这种特征。“我们常说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但实际上在设计中不是要把民族文化的特质放大，然后强硬地让人接受，文化产业的背后是情感营销。”她强调在设计中融入文化应当有如春风化雨，要像小姑娘一样含蓄，“就把最朴素的、最真诚的东西拿出来，其他的让别人慢慢去发现。让他先去接触，然后被感染，被打动，最后感叹原来这是中国的。”中国设计需要大胆颠覆人们的认知。

　　“角色营销也是体验经济的一种。虚拟角色与消费者这种情绪的共鸣其实很难把握，需要大量用户调研做支撑。”丁智擘教授强调在设计中达到这种境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需要设计师对社会有极强的洞察力，能做出准确的分析。

　　在这个问题上，《2变3创新设计课程班》也给出了答案。没有永葆活力的产品，但是设计师可以用不断更新的理念延伸自己的设计，从过去指向未来。“我以前的专业导师曾说过，有创新意识的设计师是侦探、艺术家和工程师三种职业的融合。”李昊宇主任如是说。从这个角度上看，培养创新人才，就是在不断助力中国设计的未来。

虚拟角色IP再造，

　　助汕头玩具产业乘风飞翔

　　拥有借鉴的能力固然重要，但追求原创、实现原创，让原创虚拟产品焕发出全新的生命力，才更应该是设计之花能长久不败的肥料。

　　丁智擘教授认为虚拟角色的未来价值不可估量，而中国民间故事和优秀艺术作品中的虚拟角色仍有很大的延展空间。李昊宇主任也认为，如果从这个角度上讲，中国虚拟IP产业的发展与韩国并不相同。“中国的文化不需要再造，我们要做的是传统IP的价值再生产，”他自信地说道，“中国有神话，有古典名著，有诗歌，我们只要把它可视化就已经做不完了。”

　　他认为中华民族的IP是自然风光与人文情怀的两相成就，“我们可以借鉴韩国虚拟角色商业化的方法和思路，但内容上要做出自己的品牌。”制造一个平台，制定顶层的关系，将虚拟角色产业做大做强。待中国设计的花徐徐盛开，只要有一阵清风，便能引来蝴蝶从各处飞来。这一观点，也正契合了汕头玩具业未来的发展方向——推动“玩具+IP”的新业态。

　　汕头，是中国工艺玩具三大生产基地之一。汕头玩具产业从上世纪80年代起，历经四十多年的发展，已形成了生产经营企业约1万家，加上配套市场主体约3.2万家， 20多家骨干企业年产值超亿元的巨大规模，并逐步转型升级为传统玩具生产与文化动漫创意相结合的产业。

　　汕头玩具产业发展至今虽然“家大业大”，但也到了瓶颈期。而产业突围的关键，正是让虚拟IP与玩具产业深度融合，打造双品牌结合效益。2021年10月31日在汕头市澄海区召开的玩具产业企业家座谈会上，企业家们便达成了共识，认为未来汕头玩具的破局点在于“玩具应该结合IP，提高附加值”，才能更快地迎接汕头玩具产业的春天。

　　在这一观点上，李昊宇主任便认为，要与虚拟IP深度融合，那么着眼点应该放在传统角色的再创作上。“未来的文化应该是以东方文化为导向的。中国上千年的文化中，每一个虚拟角色都具有独创性。和韩国的主动式宣传不一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储备的工作。”李昊宇主任回忆起2008年的那个夏天他走在德国街头的场景，“那时不是北京奥运会嘛!我走在德国街头，他们知道了我是中国人，对我竖大拇指，也就表示说中国这个奥运会办得真好嘛。所以我说过去我们都是文化进口，也是时候为文化出口做准备了。”

　　《2变3创新设计课程班》部分学员合影

　　通过IP输出来达到文化输出，以达到“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效果，是中国未来想象力产业的方向之一。而这一方向的把握，则少不了设计师们的身影，工业立市、产业强市的背后，也少不了一位位企业家的付出与努力。说到底，产业在发展，也是人在发展。

　　《2变3创新设计课程班》的创办，也正是为了实现“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的目的，从人的角度出发，去孕育未来设计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