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勇军 米莉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中强调：“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看，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看，稳住农业基本盘、守好‘三农’基础是应变局、开新局的‘压舱石’。”可见，作为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农业人口、最悠久的农耕文明、最广阔的农业土地的中国，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必然会站在中国自身发展的历史脉络与时代诉求之中，寻找到一条更好的、符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解决方案。

基于此，我们在实践过程中积极回应“把论文写在大地上”的使命召唤，秉承“扎根乡土、探索模式、对话全球”的宗旨，长期在中国的乡村之中展开调查、研究、实践，并于2019年在湖南省隆回县小沙江镇江边村瑶汉杂居区创建了归与书院，希望在针对乡村的振兴实践中进一步寻找到能够为现代中国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模式所采纳的新方法、新路径、新模式。

第一，对话全球，用心讲好新时代中国故事。

当前中国与世界之间的国际交往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如何在这样的过程中讲好中国故事，尤其是讲好中国的乡村故事，无疑就是摆在新时代知识分子面前的重大挑战。

我们分别于2007年在英国、2013年在美国、2014年在英国访学期间，花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尝试和探索着如何立足于人文学者的角度，在西方的语境下实现“讲好中国故事”的实际目标。

在此期间，我们努力寻找各种机会，和不同阶层、不同职业、不同种族的国际友人一起对话、沟通，充分感受到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和平崛起带给整个欧美乃至国际社会的思想冲击与现实影响。

我们发现，虽然很多西方人对中国的发展依然存在着很多的偏见与误解，但是却对我们所讲述的更为真实、更为直观、更为生动活泼的发展状况，尤其是对当代中国的乡村之中依然有效传承着的文明、习俗与传统，都充满了兴趣。很多西方友人甚至在我们结束访学回国后，专程来到中国，让我们带他们去看那些我们曾经向他们讲述过的乡村，实地考察和调研当代中国乡村的文化传承与生活方式。这些经历让我们深刻地感受到，我们需要去讲述中国故事的内容，不仅仅是我们的城市、工业与市场，更应该是我们的乡村、传统与文明。

此外，为了能够更好地了解、学习和借鉴现代意义上的西方乡村的实际情况，我们还分别于2007、2014年在英国访学期间，找到了特别的机缘在法国南部乡村的一个小农场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和那里的农夫们一起工作、沟通、交流，对法国南部乡村的状况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与了解。在此期间，我们意识到：一方面，无论是我们所在的中国南部乡村还是法国南部乡村，同样都在工业化、城市化的浪潮里，面临着局部凋敝、衰败与空心化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无论是我们所在的中国南部乡村还是法国南部乡村，同样都具备着自我文明延续、传承与生长的内在生命力，而且也拥有着作为城市文明补充的外在影响力。

从这个意义上说，当我们在讨论当代中国的“乡村”这个主题时，其实不仅仅只是在讨论“中国的中国乡村”，更应该是在讨论“世界的中国乡村”。事实上，我们在中西方的乡村之中所进行的实地比较研究里，逐步建立起来这样一种基本的自信：我们其实是在国际的视野里讨论中国乡村，而不只是在中国的视野里讨论中国乡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站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历史端口，对党和政府所提出的共同富裕、乡村振兴、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建设等国家战略，有一个站在更高的层面上的、也更为深刻、全面与系统的了解与认知。

于是，我们从2015年结束欧美的访学回国后，在积极践行习近平总书记“把论文写在大地上”伟大号召的同时，遵循儒家政治合法性理论之中关于“知行合一”“经世致用”的实践精神，把最大的精力、时间与热忱都投入到了关于乡村问题的深度调研、在地实践与理论探索之中。

第二，打造“扎根乡土、服务乡土、引领乡土”的乡村振兴新路径。

从2004年开始，我们就一直跟踪调研湖南省隆回县以花瑶地区为代表的乡村发展与乡村变迁状况，对于从最初的“三农问题”，到此后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美丽乡村建设、精准扶贫、乡村振兴，一直到现在的共同富裕，有着极为明确的、源自一手资料的了解与认知。尤其是自2015年结束访学回国后，我们的足迹更是遍布了全国十几个省份的近百个乡村，协助地方政府、涉农企业、文旅产业等，展开了一系列深度的调研、规划与指导，如湖南省隆回县、溆浦县，广西自治区宜州区、全州县，陕西省子洲县，浙江省桐庐县，西藏自治区昌都市等地方的乡村。

期间，我们发现了各地乡村中所存在着的一些问题，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有效地帮助基层政府解决了乡村中所出现的一些发展与治理的问题。但是，从总体上而言，我们提交的那些最终能够落地的解决方案，往往都只是具备了能够迅速见到实效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特征的方案，而不是那些能够立足于长远、从体系上解决乡村问题的方案。

无疑，乡村的问题是相当复杂且麻烦的，我们在那些牵涉到了历史、政策、法规等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外的问题，基本上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或是基层政府的层面上提出更有效、更系统的解决方案，而且，即便是我们提出来的那些以思想、文化、精神等“软实力”作为解决乡村问题的核心力量的方案，往往也会因为并不是地方政府、涉农企业、文旅产业所迫切需要的，而无法得到采纳与实施。很多时候，我们所得到的最多的反馈就是：教授们的想法、思路都特别好，也有理论高度，但是，我们的基层干部、企业家们既理解不了，也看不到实际的效果，所以只能先放一放。

不过，正是基于带着“国际比较视野”的长时间的乡村调研，也让我们彻底改变了自身关于中国乡村的基本态度与基本立场。事实上，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进程中，城市和乡村、工业和农业出现了二元对立和相互冲突的普遍现象。而像我们这一代人在读书和工作的过程中，往往都经历了“逃离乡村”，去寻找自己的诗和远方的人生阶段。更多的人最开始是不屑于重回乡村，但是，到了后来，即便是他们想要回去乡村也找不到现实中的方法与路径了。这样一种状况，也就成为我们在实地调研与实践工作中深深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基于此，虽然我们在乡村中四处碰壁、进展有限，但是，我们并没有灰心丧气，而是想到了一个更为直接的解决方案：与其化那么大的精力去说服别人，不如我们自己到乡村里去建设乡村、治理乡村，用自己的方式来实践自己的方案，等我们自己作出实实在在的、看得见的成果以后，再去说服那些我们曾经试图说服的人们按照我们的思路来建设乡村。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之所以最终萌发出创建乡村书院的想法，无疑既是一种情怀和理想的寄托，更是一种解决现实问题的理性考量。我们相信：就像历代儒家士大夫们曾经做到过的那样，建设在乡村里的书院不仅能够承担当代中国乡村振兴所需要的理想与情怀，同时也能够为中国乡村振兴未来的发展方向，提供基于儒家视角的学理探讨、实践经验与致思路径。

于是，带着一腔热忱，我们从2018年开始，回到国家级贫困县隆回县，在海拔1300米的深度贫困地区，也是花瑶民族世代栖居的雪峰山脉深处，修建了我们的第一所乡村书院：归与书院。

我们最初修建归与书院的目标非常简单：

第一，就是希望在借鉴儒家传统致力于乡村治理的基础上，“铸魂乡村”。通过归与书院所搭建的资源平台，给乡村带去更多的文化、精神、思想等用来提升乡村“软实力”的外部资源。

第二，就是希望在借鉴儒家传统中致力于塑造乡愁难忘的基础上，实现“对接都市”的目标。通过归与书院所搭建的文化平台，让更多的患上了“都市病”的城里人，能够来归与书院体验乡村的生活，感受自然的气息，放松压抑的心情。

第三，构建“探索模式、总结模式、推广模式”的乡村公共文化空间。

归与书院建成后，展开了一系列相关的公益、文化、旅游、经济、高端论坛等工作：

2019年3月召开“乡村书院与乡村振兴首届国际论坛”，来自于英国、日本、中国的几十位专家学者在乡村里的乡村书院共同探讨了乡村振兴的相关工作，并引发了一系列媒体的报道。

2019年7月，我们组织高校的大学生志愿者们利用“暑期三下乡活动”的机会，开展了“乡村留守儿童公益课堂”“城乡儿童亲子研学互助课堂”等活动，照顾了137名乡村留守儿童和20多个城市家庭。

2019年10月在隆回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下，进行了“新时代文明实践月系列活动”，教会了乡村留守儿童们唱“我和我的祖国”，献礼建国70周年，并召开了“新时代知识分子参与乡村振兴的实施路径研究高端论坛”，来自北京、长沙、上海等地方的几十位专家学者与会。

2019年12月，在北京领取了凤凰网行动者联盟公益盛典颁发的“特别贡献奖”。

2020年疫情过后，我们于6月份在书院召开了“新时代文明实践‘党建引领、村民自主、社会参与’三位一体运行机制座谈会”，配合湖南省委宣传部、省文明办、省财政厅、隆回县委县政府，共同探索“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建设‘隆回经验’”，并取得了一系列优异的实践成果。

2020年6-10月开展“乡村留守儿童放学后守望计划”“城乡儿童亲子研学互助课堂”，来自高校的研究生志愿者利用社会调研的机会长期陪伴乡村留守儿童。

2021年3月,帮助村民引进了高附加值生态稻米，并于5月份举办插秧仪式、10月份举办收割仪式，让村民的收入从最初1.5元每斤的稻谷直接提高到了保底收购5元每斤，每位参与试种的村民平均增加5000元以上的收入。

2021年5月在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下，召开“新时代文明实践助力乡村振兴高端论坛暨向家村归与书院开院仪式”，成功落地第二所乡村书院。

2021年11月，归与书院正式入驻长沙五矿Live街区落地首家城市归与书院，并将在五矿集团的支持下，通过“一村一社公益行动”展开和乡村归与书院之间的联动，积极探索“共同富裕、央企担当”的全新模式。

2021年12月初，全省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建设现场会议在隆回县召开，首站就是考察、调研隆回县向家村归与书院，所有与会人员将在书院听取我们的汇报。

到目前为止，归与书院已经分别得到了中央电视台、新华每日电讯、光明日报、解放日报、湖南日报、新京报、文史博览、潇湘晨报、长沙晚报、今日女报、湖南卫视、湖南都市频道、湖南公共频道等50余家主流媒体的深度报道。荣获凤凰网行动者联盟公益盛典颁发的“特别贡献奖”（2019）、中共邵阳市委宣传部颁发的“最美新时代文明实践基地”（2020），入选湖南省委党校刘丹教授编撰的《乡村振兴案例选编》（2020）一书。也就是说，通过近三年的努力，归与书院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经验摸索、模式打造、推广复制的工作，逐步成为乡村振兴、乡村治理领域里迅速崛起的新品牌。

黄勇军 湖南师范大学副教授、归与书院创始人

米 莉 中南大学副教授、归与书院创始人